美国保守主义智库“传统基金会”的学者在今年10月份的一次会议上列举了全球几位“反对美国意识形态,富有个性且敢于挑战言论极限”的领导人,刚刚当选的伊朗总统内贾德名列其中。
因此昨天伊朗媒体一传出消息说,内贾德总统的车队遭到伏击,司机和一名保镖身亡,就有不少媒体把这次刺杀事件同内贾德近日指称纳粹对犹太人的大屠杀是“一场神话”的言论联系在一起,更回忆起不久前他屡屡在嘴上和以色列过不去的做派。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由于遭袭击地区是伊朗传统上俾路支斯坦民族独立者的武装斗争地区,同时还没有证据将此次伏击同内贾德的反犹言论联系起来,也没有证据证明有外国情报势力介入此次刺杀,人们还是将这个刺杀视为一次偶然事件。虽然全球大多数国家都批评了内贾德的激烈言论无益于国家间和平,但是言论归言论,政策归政策。更何况内贾德上任才几个月,还没有走出政策调整期。这个时候无论是谁对他下手,都未免有些操之过急。
但是偶然事件也有必然趋势。就像内贾德第一次要将以色列“从地球上抹掉”可以理解为偶然,第二次要以色列“搬到欧洲去”,第三次说大屠杀是“一场神话”,那就并非偶然可以解释了。内贾德在政策调整期内的表现显示,伊朗外交政策的强硬化确有不可逆转的趋势。
宣誓就任仅仅4个月,这位当年在德黑兰市长任上曾要求“男女分乘电梯”的总统就显示出他不同寻常的性格。他发表过激的反以言论,举行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陆海空三军联合立体军事演习,撤换大量温和的驻外大使。最重要的是,他在核不扩散谈判上与美欧直接叫板。伊朗外交官也曾经私下对笔者说过,伊朗之所以在核问题上继续与欧盟对话,只是想向世界证明伊朗是希望和平的,而并不指望能够与欧盟达成什么样的协议。
20世纪70年代末的伊朗革命打破了西方在中东的布局,而在20世纪80年代末波斯湾袭船战和美国伊朗军事冲突之后,伊朗曾经“沉寂”了多年。拉夫桑贾尼推行的内部改革路线,以及萨达姆这个“出头的椽子先烂”,也使得西方一度对伊朗的战略评估持乐观态度。但是作为极端保守派的内贾德和他的幕僚们却认为,伊拉克战后西方对伊朗动手不可避免,只是什么时间,以及什么方式的问题。因此伊朗不如未雨绸缪,争取战略主动。
这也注定了内贾德和他领导下的伊朗,将成为未来中东问题的关键。在这样的强硬外交政策背景下,刺杀这样的偶然事件可大可小,也可以成为西方观察内贾德以及伊朗内政问题的一个契机。
从大了说,核是万恶之源。美国早已把伊朗作为一个潜在的核国家,这样一个强硬的总统引导伊朗的民意,自然会成为“大中东民主计划”的最大阻碍,影响美国的中东战略部署。即便是从小了说,按照内贾德的个性,刺杀事件发生之后,伊朗国民革命卫队对于那个地区的大力围剿是在所难免的。而一旦出现对平民的杀伤,就有可能成为新的“杜贾尔村”罪证或是借口,记在美国的档案库中以观后效。这种先例,在科索沃、伊拉克都发生过。
当然,对于美国来说,在短期内从伊拉克抽身对付伊朗,非不为也,实不能也。因此按下以色列不表,布什尽可以对内贾德的过激言论以及刺杀内贾德的枪声充耳不闻。其实内贾德也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恐怕对于内贾德来说,外交上的事情,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到底是偶然还是必然,就在于时机的选择和豪赌的气魄。 (北京学者 周庆安)